燃灯烛以照雪上长松 我与他同醉梦中

钢琴世界系列

叶哥演完就要被敲诈压惊红包了(ry)

葬礼妄想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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BGM:Asgard-Electus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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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“我要死了。”

  昔日这个城市最好的医生之一克制着声音说,然后重复了一遍:“我要死了。”

  姬楚云深呼吸了一次,终于平静下来望向医院窄小脏污的全包窗。窗外投进来几缕不太明亮的阳光,把头顶输液袋落下的每一滴液体都照的通透明晰。

  叶景岚沉默的站在病床边,左手手指往里扣了一点。

  似乎应该再说些什么。但是两个人都就此沉默了下去。于是病房里只剩下仪器跳动的声音和微弱的呼吸声。

  到了这时候,其实姬楚云已经不需要再输什么药了。袋子里的只是维持他生命的葡萄糖。所有的管子和系统都已经摘掉,唯有皮肤上留下的疤痕和针孔告诉别人:他并不好。

  “下个礼拜,我有一张邀请函。一首。”叶景岚开了口:“如果可以,结束了之后我再来看你一次。”

  “礼拜几?”

  “周一。”

  “今天呢?”

  “周三。”

  “好。”姬楚云露出一点笑意,却没有转过头去看他,“我加把劲多活两天。”

  护士推着车进来更换东西,于是两人没再说话。窗外日光偏转了一点,树叶的影子打在窗上,偶尔摇晃几下。

  叶景岚说了句:“我走了。”

  小护士善意的跟他道别。而躺着的人没再回应。

  周日那天,他在公开课教室里给几百号人上音乐赏析课。窗外骤然一声惊雷响,和《惊愕》的重音重合,好几个昏昏欲睡的学生被吓得骤然清醒,教室里发出了好一阵大喘气的声音。随即的钢琴乐里混进了雨声。

  叶景岚转头看向窗外风雨大作,雨点连绵成片,楼下一片竹林被打的摇摇曳曳。

  他示意靠窗的前排学生把讲台旁边的窗户关上。钢琴曲还没有停,但他却愣了一会儿神,心思转到了别的地方。

  直到又一个重音,他才回过神来。

  周一宴会结束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五点了。周日一场暴雨冲得碧空如洗,浮尘落定,隐约仍弥漫着雨后清新的气味。

  高速路上车灯红成一片,堵的水泄不通。第二个出口,他打灯下了高架,转开上一条单行的小路,绕到了医院南门。

  住院部人很少。他没有直接上去,而是问了咨询台的小姑娘311号病房的病人。小姑娘翻开档案,顺着记录查下去,半晌抬头轻声说:“311号原先的病人走在今天上午七点,现在还是空着的。今天七点晨光熹微,万物安详,先生节哀。”

  他愣了一会儿,半晌说:“谢谢。”

  还好,雨过天晴。

  他没有再上楼,而是在旁边围成一圈的绿色矮沙发上坐下,拿起手机给姬楚云的徒弟打了电话,问了问他师傅的事。那个徒弟隐约察觉到意思,告诉他葬礼的时间,在城区东边的教堂。师傅没有留遗书,走之前大家都在。

  “好,谢谢。”他无声的苦笑了一下,挂了电话。

  在那名出色的医生的葬礼上,教士宣读完冗长的悼词之后。一名穿着黑色西装的青年穿过虚假或真心哭泣着的人们,悄然站到了棺前。教士认得这名钢琴家,没有多做阻拦,只是低头站着。

  年轻的钢琴家隔着白色的手套,用修长的食指和中指拈着一枝尚带着露水的白玫瑰。他将玫瑰举到鼻尖轻嗅一下,然后俯身将玫瑰放在逝者左侧脸颊旁边。

  医生闭着眼,眉目不经化妆师修整也仍然安宁。双手交叠放在腹部,睫毛根根分明。

  惟有傻子和自欺欺人的悼念者才形容逝去的人为“睡着了一样”。睡着的人鲜活,而现在他躺在这里,了无生机,就算是余光短暂的扫过也不会看错。那个灵魂已经消失了。

  叶景岚盯着他的五官看了很久,然后才起身,低声对着他的躯壳说:“Au revoir.”

  然后他不再停留于气氛凝重的教堂,径直穿过平整的红毯,顺着彩窗一路洒下的一场条阳光,从大门走出了教堂。

  许久后,风琴的声音从教堂里传出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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